心眼,让李雯锦到点了就叫自己人来找他回去。
李崧酗酒不止,也源自于心里那股挫败感。他从前在自己的船寨里,俨然就是一个土皇帝,对谁都呼来喝去的,好不威风,如今来了这里,虽说薛李二人并未亏待他,可他还是感到了一股巨大的落差感。
没意思,做什么都很没意思。
如今还坏了半只眼,一走出屋子,他便总觉得道旁那些土寇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那只坏眼上,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。
唯一令他感到安慰的是,他卧病在床那几日,沈琅那个小厮金凤儿,曾给他送了一盒果脯来,说是他们哥儿怕他这些日子吃药辛苦,叫他用完药后就用蜜饯甜一甜口。
李崧将那盒蜜饯当成了宝贝,没舍得怎么吃,一直收在屋里,有事没事就拿出来看一眼。
他有时想,如今他也和沈琅一样了,也算是半个残废,为此,李崧心里对沈琅更是起了一种古怪的爱怜之意与惺惺相惜之感。
李崧觉得身心都很寂寞,上次他悄悄地想到沈琅那儿去看一眼,却看见薛鸷正抱着他在枯卷的藤叶下边打着秋千。
每回他鼓起勇气过去,可薛鸷似乎总在那里,他就算再是色胆包天,也不敢在这时候上去和沈琅搭话。
直到十月中旬的某个夜晚,李崧吃得半醉,正和一个跟着他一道来的匪寇勾肩搭背地往回走。
路上偏巧遇见了金凤儿,他大着舌头搭话道:“金凤儿,你们哥儿怎样?”
“哥儿一切都好,”金凤儿说,“李崧兄又吃酒了?”
“这山里好没意思,不吃点小酒,哪里有什么觉可睡。”他看着金凤儿,“你到了年纪,就懂了。”
顿了顿,又问他:“你大晚上的,要上哪儿去?”
“大爷今夜有事忙,我得去厨下给哥儿拿夜宵回来。”
“薛鸷今晚不在?”
“是,好像说不过来了。”
李崧的心跳一紧,他肖想沈琅已有一段时日了,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亲近。正当他搜肠刮肚,想要找个正大光明的借口时,金凤儿反倒先说话了。
“再走段路就到哥儿住处了,李崧兄要不要到我们那里吃碗醒酒茶?”
他旁边那个匪寇立即朝他挤眉弄眼了起来。
李崧也笑,脱口便道:“也是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们哥儿了,也罢,这会儿时辰还早着呢,我去你们那里坐一坐,也算打发时间了。”
说完他就叫那个土寇先回去了。
跟着金凤儿回去路上,李崧只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好,难得今夜他并没有吃得很醉,又恰好在半道上碰上了金凤儿,还这么刚巧,薛鸷今夜有事忙,没有去沈琅那儿。
因着上次跌进坑洞里的事,他心里对薛鸷还是有了几分埋怨。
最近有两个同他一道来投奔薛鸷的兄弟意外身故,他总觉得有些蹊跷,隐约有些怀疑是薛鸷干的。
他不明白,自己统共就带了那几个弟兄来,难不成薛鸷还不放心他,还要防着他么?
什么狗屁兄弟情,他在心里呸了一声,忽然觉得很可笑。
也因着这几分想要报复薛鸷的心理作祟,他毫不犹豫地就跟着金凤儿进了沈琅的屋子。
迎面先是一股淡淡的草药气味,混杂着几分沈琅身上特有的兰花的香气,还没来得及看清沈琅的脸,李崧便先有些醺醺然了起来。
把他送进屋,金凤儿便去屋外煮醒酒茶去了。
李崧的脸有些烫红,他伸手不经意地抹了把脸颊:“屋里有点闷,怎么不开窗?”
“我怕风。”
“原来这样,”他忽地又问,“你用的什么香粉?比那些小姐夫人身上的还好闻。”
“你闻过哪个小姐夫人?”
李崧笑道:“不瞒你说,都是我以前寨里那些没出息的弟兄打劫回来的,拿了钱,也就放走了,我并不是那种人。”
“是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