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了。
普通花露水对付不了这种好山好水养出来的毒蚊子,要找含驱蚊有效成分的,一般正规的商超都有卖。原晢想着。
否则明天还要被咬。
明天那个姓裘的还有好几场比赛,被咬就麻烦了。
……
他是为了他自己!
是他自己被咬了!
原晢跟着手机导航来到新校区附近唯一的商业街,不知道叫什么名,街道入口惨淡得连个招牌都没有,大多店铺门窗紧闭,只有少数几家正在轰隆隆搞装修,各种电钻敲打声混在浓厚的灰尘里,呛得令人窒息。
原晢捂紧口鼻,在空旷的街道上找到了那家被标记的便利超市。
超市似乎刚开业不久,门头上的红礼花还很鲜艳,四周的立牌广告语都没来得及张贴,只有一个大喇叭来来回回播报着最新的折扣消息。
原晢把手机揣回兜里,绕开停在超市正门的大货车,却还是被入口处的几个搬运小工和一堆没拆封的货物堵住了去路。这群人说话吊儿郎当的,正趾高气昂和商店老板议着送货价,讲着讲着衣袖都挽起来了,怎么看怎么像坐地起价的地痞流氓,三言两语就把瘦弱的商店老板怼成了严重口吃。
原晢有些犹豫,但他的脚步停慢了一拍,随着感应门铃“叮咚”一声响,所有人都下意识扭头往外看。
原晢立刻就后悔了。
那不是什么搬运小工……那是他的情敌眼镜男!
啊呸!是无关紧要的眼镜男!
原晢呆呆地立在原地,静待嗓门最大的流氓头子做出符合预期的反应。
果然,眼镜男并没有找他的麻烦,像看不见人似的继续和老板理论去了。
看来上回跟踪他的那俩混子还真不是眼镜男派去的。
原晢松了口气,佯装镇定地走进超市。
在他摔成残废的那晚,为了确认最大嫌犯的作案动机,裘时直接找来了眼镜男的联系方式,把这些年他们家以各种由头“借”走的钱一笔一笔全抛出来,准备连本带利来一场彻底清算。
数额足以击溃眼镜男的心理防线。
眼镜男其实不坏,就是有点蠢。
他想要的也从来不是钱。
甚至在听到母亲的治疗费全是由旁人越过自己向裘时开的口后,眼镜男一度羞愧到哽咽落泪。
他只是不希望裘时好过而已。因为他很痛苦。
脑子不好的人总会有这样那样莫名其妙的逻辑——因为自己过得不好,所以要频繁露面恶心对方,因为自己深受其害,所以要死不松手把对方拖在深坑里……
眼镜男的信念在父亲去世的瞬间坍塌了,可同为事故家属的裘时似乎根本不受影响,也从不为自己的性向而发愁。
眼镜男不接受这样不对等的结果。
他坚信自己的父亲是受害者。所有人都这么说。
即使遗物呈现的是另一种结果。
眼镜男不愿相信,更不愿承认,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,所以三番五次到申经街给裘时找麻烦,狂暴时期一天能来八/九趟,直接把自己干成了街道黑名单。
加上这人长得又柴又瘦又猥琐,那些麻烦就变得更为瘆人了。
原晢并不认为这种不痛不痒的坦白可以抵消过去这么些年的骚扰,可那个姓裘的倒是不怎么介意,确认眼镜男不是幕后主使就草草结束了对账,只是一个劲儿地想帮他脱衣服洗澡,这些旧事就这么过去了。
话说那个姓裘的已经很久不想着帮他洗澡了……
满脑子都是学习学习学习……
原晢站在一排防蚊喷雾前挑挑拣拣,选了个有效成分最高的,又多拿了不少止痒药,单手提起购物篮准备去柜台结账。
可他人还没站到收银台前,超市大门的防盗卷帘就“哗啦”一声被地痞流氓们大力合上了。
失去自然光的商铺顿时黑了一片。
几个意思?
这是要瓮中……捉鳖?
所以他是鳖???
“哟,这位朋友有些面熟啊。”
眼镜男派头不小,站在室内仅有的日灯光下清了清嗓门,关掉叫卖喇叭郑重发话:“是什么风把您吹这儿来了呀,怎么也没人通知通知我,不是说好了这条街的货都归哥几个送吗,您这还操着家伙来,怎么,几个意思啊?”